财经知识小课堂

2022年10月10日，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宣布将第54届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布鲁金斯学会研究员、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Ben S. Bernanke）、芝加哥大学教授道格拉斯·戴蒙德（Douglas W. Diamond）和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教授菲利普·迪布维格（Philip H. Dybvig），以表彰他们在银行和金融危机研究方面的突出贡献。

敲黑板

开讲啦

SUFE

今天官微小编特邀我校金融学院刘冲老师为我们讲解经济学诺奖为什么花落“他们”家！

1983年的论文

诺贝尔奖官网介绍道，今年的经济学奖得主本·伯南克、道格拉斯·戴蒙德和菲利普· 戴布维格，显著改进了我们对银行在经济（尤其是金融危机）中作用的认识，一个重要发现是，为什么避免银行倒闭是至关重要的。

有趣的是，三位学者的获奖均与1983年的论文有关，分别是伯南克发表于《美国经济评论》（American Economic Review）的论文《金融危机在大萧条传播过程中的非货币效应》（Nonmonetary effects of the financial crisis in the propagation of the Great Depression），戴蒙德与迪布维格在《政治经济学》（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上刊发的论文《银行挤兑、存款保险和流动性》（Bank runs, deposit insurance, and liquidity）。这两篇代表作及获奖者系列研究，充分揭示了银行的本质、内在的脆弱性以及银行危机的严重经济后果，奠定了银行与金融危机研究的基础，已是载入经济学教科书的经典理论，并为决策者应对金融危机和银行挤兑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01.为什么会有银行危机

当提到银行，我们的印象通常是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寥寥几字却高度概括了银行的核心功能。纵观金融史，银行出现后，银行危机接踵而至。为什么会有银行危机？历史上，银行危机的主要表现是银行遭遇储户挤兑，大量银行倒闭。一度流行的观点认为，银行危机是经济衰退的结果。由于缺乏关于银行资产质量的信息，当经济衰退时，储户担忧银行资产恶化而无法兑付，逐渐失去对银行的信心，挤兑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戴蒙德与迪布维格的开创性研究（Diamond-Dybvig模型）指出，银行挤兑是经济多重均衡中的一种。储户流动性需求的随机性和工程项目的长期性（提前终止项目损失本金），导致存款期限较短而贷款期限较长。银行发挥吸收存款、发放贷款的功能，促进储蓄向投资转化的同时，带来资产负债的期限错配，进而内在的脆弱性：终止项目、提前收回贷款不足以清偿债务。如果某些储户判断其他储户有挤兑行为，这些储户的最优选择是加入其中。银行服务“先到先得”的特性，使得一旦挤兑发生，越晚到损失越大。银行挤兑的发生，不必然是经济衰退的结果，可能是恐慌、谣言或者某些未知因素。

由此，预防挤兑的关键在于维持储户对银行的信心。戴蒙德与迪布维格建议由国家提供存款保险，使得存款兑付不依赖于储户与银行行为，进而消除挤兑。

02.为什么救助银行危机

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影响之大、持续时间之久是史无前例的。1930年1月到1933年3月，美国工业产值下降了46%，失业率上升到25%，1933年剩余银行数量仅是1929年的一半左右，危机迅速在全球蔓延。大萧条成因的相关研究在经济学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凯恩斯学派认为，大萧条的成因是有效需求不足，货币学派则认为是货币供应量的收缩。

伯南克研究发现，1930-1933年货币收缩不足以解释产出的变化，金融危机的非货币影响是大量银行倒闭导致储蓄转化为投资的能力减弱，银行信贷萎缩是经济衰退的重要原因，进一步挑战了银行危机是经济衰退结果的传统观点。

伯南克关于大萧条的研究有着鲜明的政策含义，在金融危机期间对银行进行救助，有助于缓和经济衰退。2008年时任美联储主席的伯南克以“行动的勇气”拯救了摇摇欲坠的美国金融体系。房地美、房利美、美国国际集团等机构得到救助。美联储一方面通过创设新型货币政策工具，向货币市场、商业票据市场等金融市场投放大量流动性，缓和流动性紧张局面；另一方面，通过大规模资产购买计划，压低长期利率，刺激投资和消费需求，恢复经济，成功避免了1930年代那样严重的萧条再次出现。

03.救助的代价

在救助银行的观念逐渐深入人心时，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是救助的代价。一方面，救助可能鼓励道德风险行为，激励金融机构承担更多风险。另一方面，央行投放大量流动性可能带来通货膨胀或资产价格泡沫，扩大贫富差距。与不救助相比，救助的代价似乎更容易被忽视。

2020年，受新冠疫情的冲击，美国金融市场出现严重恐慌和震荡。3月9日至18日，美股发生4次熔断，道琼斯工业指数下跌超30%。美联储反应迅速，于3月3日、15日两次降息重回零利率，重启量化宽松和流动性工具，向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注入流动性，并创设支持实体企业的新工具。到3月底，金融市场动荡基本平息。如今看来，金融危机得以避免，后遗症却不容忽视，持续的高通胀以及美联储加息政策正对全球经济造成严重影响。

当不救助的代价实为不能承受之重时，如何降低救助的代价、如何兼顾公平和效率，就成为摆在决策者和研究者面前的重要议题。

三位诺奖得主的杰出贡献，改变了人们对银行的观念，并对政策产生了深远影响。当一种观念广泛流传，随着时间推移，会被新的观念所取代，而这正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美妙之处。

文 |刘冲

编辑 | 烟文雪